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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新的一年开始,谢临瑾开始独立负责集团旗下的金融科技业务,谢凭瑶出国继续学业。

期末周结束,陶酌搭乘南下的高铁,回到家乡Z市。

陶酌对过年没有期待,对年夜饭更是避之若浼。

理由很简单,一家三口,全是厨房杀手。陶酌前几年劝过父母,要不去酒店订餐,在外吃顿好的就当年夜饭了,还省得洗碗,向来开明接受能力强的父母在这一件事上固执极了,坚持己见,认为在家吃上一顿自己亲手做的年夜饭才算是过年。

吃过一顿难以下咽的年夜饭,陶酌啃着饼干,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陪父母看春晚。

父母看得咯咯笑,陶酌兴致缺缺,又是烂梗泛滥且催婚催生的一年春晚。

不知道两个向来早睡的中年人哪来的精力,熬到了零点也不困,而陶酌已经东倒西歪靠在沙发上睡着了。

零点一到,窗外响起烟花爆竹声,把睡梦中的陶酌吓醒。

一家三口的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都开始不停振动——是拜年短信。

陶酌拿着手机,一一回了。

回到谢凭瑶的拜年短信时,陶酌想到了谢临瑾,上次见他还是跨年夜。

犹豫了很久,点开同他的聊天框又关上,反复几次后,陶酌心一狠,牙一咬,给他发去了四个字——“新年快乐”。

等了十多分钟他都没有回复,困得眼皮打架的陶酌放弃等待,跟父母说了一声,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,起身去卫生间刷牙洗脸。

洗漱完回房睡觉,想起手机还放在客厅茶几上,陶酌又折回客厅,春晚已经接近尾声,正唱着家喻户晓的《难忘今宵》。

陶闫丹和马盛清坐在沙发前跟着李谷一合唱。

陶酌看了一眼,拿着手机回房。

关上房门,握在掌心的手机紧接着振动起来,陶酌解锁一看,是谢临瑾的回复。

「谢临瑾:新年快乐。」

陶酌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。胸口像有股气堵在那似的,有点开心,又有点失落。

陶酌向来奉行不刁难自己,不钻牛角尖的原则,想不明白的问题那就留着,明天睡一觉起来,也许就柳暗花明。就像斯嘉丽的人生信条一样——明天又是新的一天。

一个寒假过去,陶酌也没搞明白这个问题。

陶酌的寒假过得索然无味,临近开学前两天,她立刻归心似箭,收拾好行李滚回了学校,再在家里待下去,她都快发霉了。

回了学校,室友们都还赖在家里依依不舍,一个两个都准备卡着报到的最后一天在出现在寝室里。

后天才开学,陶酌打算明天去找兼职。

在网上联系了几家琴行,约好面试后,陶酌洗漱睡觉。

第二天的面试最后全是徒劳。

竹篮打水一场空。陶酌闷闷不乐地拎着从三食堂打包的水煮肉片,走在回寝室的路上。

明天是开学日,学校里的学生数量多了起来,到处都是推着行李,拎着电脑包,背上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。

寝室的楼梯上,一个女生正吃力地杠着行李箱网上挪,一个不小心,没拿稳,行李箱顺着楼梯阶梯滚落,陶酌往旁边一闪,人是躲开了,水煮肉片没躲开。

金黄色的汤水撒了一地,还有不少溅到了陶酌的身上。

女生诚恳道歉,说她请陶酌再吃一份水煮肉片,至于陶酌的衣服,清洗费用也由她出。

对方认错态度良好,陶酌摆摆手说没事,还帮她一起把行李箱抬到了四楼。

两人加了微信,女生给陶酌转了一百块,陶酌收了,这事也算翻篇了。

陶酌住在五楼,打开寝室门,坐在椅子前,看着自己身上的汤渍油渍,陶酌无力地挤出一个无奈至极的笑容。

又呆坐了一会,肚子里发出饥饿的抗议,陶酌换下羽绒服,找个袋子装上,打算去食堂再打包份晚饭,然后去学校西门口的洗衣店,把脏了羽绒服送去清洗。

出门前,陶酌对着寝室门后的镜子,做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。

没有人会一直倒霉。

古人都说了,否极泰来。

陶酌拎着打包盒回到寝室,好运就来了,马盛清发来一份兼职,问陶酌有没有兴趣。

这份兼职原本是马盛清的一位学生的,因时间冲突,不能继续做下去了,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,便找到马盛清,询问是否有机构的学妹学弟需要兼职。

马盛清想到陶酌刚没了兼职不久,便推给了她。

这份兼职是在滨江路的一家高级法餐厅弹钢琴,一周去三天,每弹半小时可以休息十分钟,晚上九点半就可以结束工作下班。

陶酌接了。

因为工作地点是高级餐厅,对钢琴师的着装有要求,陶酌特地在网上买了件百来块的礼服裙。

陶酌到了西餐厅,先去员工更衣室换了裙子。

曲单提前发给陶酌,她大致看了下,都在接受的范围里。

陶酌按着曲谱一首首弹奏。

半小时后,陶酌起身去休息室喝水,又从随身带来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块面包,就着矿泉水抓紧时间狼吞虎咽。

下午的课老师来晚了,所以理所当然地延后了下课时间。陶酌一下课便匆匆忙忙赶来,下了地铁站几乎是一路狂奔才没有迟到。

面包是她准备下班后回学校路上吃的,没想到现在成了她的晚餐。

三两口吃掉面包,又吨吨喝了几口水,陶酌翻了下微信,没人找她。

休息时间还剩三分钟,突然有员工进来,两个陌生人共处一间屋子,陶酌觉得有些尴尬不自在,干脆走出休息室,站在门口等着。

窗外是流光溢彩的城市,内透灯光彰显着高级。

陶酌抱臂呆呆看着,目光突然注意到窗前的一桌男女。

谢临瑾坐在一位身着精致套裙的年轻女士面前,神色柔和,目中含笑。

对面的女士披肩发,身上没有过多的首饰,但只一眼,就能感受到她浑身散发的气质与矜贵。

陶酌低头看自己的裙子,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裙摆。

休息时间到了,让陶酌没时间胡思乱想。

她深呼一口气,走到钢琴旁。

餐厅里是一架卡瓦依的三角钢琴,陶酌很喜欢三角钢琴外观,但弹三角钢琴的机会屈指可数。除了家里没有空间放下,价格较贵也是让陶酌接触不到三角钢琴的一大原因,加上她也不是钢琴专业,更没什么接触的机会。

陶酌想到了谢临瑾家里的那架施坦威。

陶酌摇摇头,多少人的梦中情琴,她能弹上一次,应该感到欣慰,伤心什么呢?

是啊,伤心什么呢,有些事就跟那架施坦威一样,本来是没有机会的,上天眷顾她,给了她一次机会,她应该满足,不该贪婪的。

陶酌调整好心态,继续弹琴。

弹完一曲,往后翻曲谱,看见《爱之梦》的曲谱时,陶酌一愣。

太巧了。

她又一次在谢临瑾面前弹了《爱之梦》。

良好的职业素养让陶酌没有乱了阵脚、失了方寸,她无比沉着冷静地对着曲谱弹奏。

谢临瑾听到了熟悉的琴声,闻声抬头,向餐厅最深处望去。

在看清弹琴的人时,平静无波的眸子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。

怎么会是陶酌?联想到她之前说琴行的兼职不做了,谢临瑾很快明白了陶酌今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——这是她新找的兼职。

谢临瑾的餐位,只需要微微抬起头,就能看见角落里弹琴的人,灯光笼罩下的陶酌,柔静朦胧。

她弹得专注,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那道温柔又灼热的目光。

谢临瑾支着下巴,好整以暇地期待陶酌什么时候会发现他,他很期待陶酌与他四目相对时的诧异,那一定很精彩。

陶酌迟迟没有发现他,倒是对面的谢倚琼的发现了谢临瑾的异样。

谢倚琼放下刀叉,顺着谢临瑾的目光向后望去,浅望一眼,又将目光挂在对面的人身上。

谢倚琼是谢家长子谢春荣的独生女,年长谢临瑾四岁,这四年的差距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却足够让谢倚琼在感情方面拥有比谢临瑾更为丰富的经历与经验。

又顺着谢临瑾的目光看了一眼陶酌,中规中矩甚至有些朴素的白色长裙,肌肤似雪,长发如瀑垂在腰间,弹琴时恬静美好。

“小瑾。”谢倚琼喊他,“你喜欢她?”

听到堂姐的问题,谢临瑾先是一怔,随后摇摇头。

说不上来喜欢与否,但他承认,这几次见到陶酌,他会有一种类似于兴奋的快感,这种感觉就像面对最难通关的游戏时,由内而发的势在必得的征服欲望,让人有些上瘾又觉得痛快。

谢倚琼当然明白他的摇头并非否认,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未必是肯定的,她能笃定,谢临瑾此时是介于喜欢与不喜欢之间的模糊地带,喜欢与否是一念之间的事情。

若他们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,谢倚琼一定会为弟弟加油鼓劲,鼓励他放心大胆去追求,但偏偏他们都是身负重责的豪门子弟,肩上担着家族的荣光,也担着万千家庭的生计与幸福。

谢临瑾不像谢凭瑶那么冒失,但再冷静持重的人,在规矩下行走多时,总会感到压抑,也难免会有旁逸斜出的时刻。

“小瑾。”谢倚琼说,“对于商人,婚姻不过是待价而沽的商品。”

她说得简短,但中心意思表达得足够明确。

等待他们的,是利益交换下的联姻,所以,如果给不了别人永远的承诺,那么干脆就不要开始。

谢临瑾了然,有些混乱的思绪又清醒了。

“居高位,尽全力。”谢倚琼端起酒杯,跟谢临瑾桌前的杯子一碰,“我们两个努力,瑶瑶才能享福。”

谢家的产业慢慢交付到谢倚琼手中,谢临瑾也开始深入瑞丰的业务,而谢凭瑶,只需要言笑嘻怡,享受生活。

吃过饭,谢临瑾同谢倚琼一起离开,两人各自上了自己的车子。

司机张哥瞄了一眼后座上仰头捏着眉心的男人,“谢总,回拥翠湾吗?”

谢临瑾没回答,良久后说:“等一会。”

陶酌的工资是日结的,收了钱,陶酌去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,背着帆布包,拎着装有裙子的纸袋,离开了餐厅。

从温暖的室内离开,低冷的室外温度让她牙齿打颤,戴上羽绒服帽子,把纸袋挂在手腕上,双手插兜,陶酌按着记忆往地铁站走去。

结束工作时,她特地偷看了一眼窗边的那桌,那里空空无也。

他应该是没发现自己。没发现也好。

桥归桥路归路,谢凭瑶又出了国,她和这帮富家子弟的联系终于走到了结束的一日。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结局,既然早有预料,那就不该怅然。

陶酌吸吸鼻子,隔着羽绒服摸肚子,弹了快三个小时的琴,晚上又只啃了一块面包,饥饿感就如潮水汹涌而至。滨江路的食物都太过昂贵,她消费不起,等回到学校,食堂的各个档口也早就打烊关门,还是一会下了地铁,在路边随便买点什么吧。

正想着,身后响起汽车喇叭声,陶酌不耐烦地皱起眉头。

按什么按,有没有素质,不知道城市禁止鸣笛吗?

陶酌加快了步伐,想离讨厌的喇叭声远些。

身后的喇叭声又响起,陶酌转头,想看看这么没礼貌的车主是谁。

被前照灯晃了眼,陶酌眯着眼去看,好熟悉的车型……

好像是卡宴。

视线里,车子向她缓慢驶来,最终在她身旁停稳。后排的车窗降下,露出的那张脸,令她熟悉——是谢临瑾。

陶酌心乱如麻,目光跃过谢临瑾的肩膀,去看另一侧的座位,那里空无一人。和他共进晚餐的女人不在。

陶酌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。

“谢先生。”既然决定结束跟这些富家子弟的联系,陶酌又捡回了之前的称呼,朝后座的人礼貌一笑,“好巧。”

这个称呼让谢临瑾拧起眉头,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谢临瑾打算先让她上车。

“上车。”他的语气不容分说。

陶酌还是那副礼貌又疏离的态度,“谢谢,这里离地铁站很近。”

再次跨开步子迈前,陶酌听见了车门打开的声音,随后手腕被人捉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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