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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陶酌一瞬不瞬注视着手机,绝望地捂着额头,一副天塌了的表情。

几分钟后,陶酌在群里坦白了自己不能在十点前赶回来的事实。

寝室群安静了一会。陶酌都可以料想到寝室现在一定是死亡般的沉寂。

过了一会,王娅洁发来一条60秒的语言。

不用点开,陶酌就猜到她会说些什么。先是怒吼完蛋了,接着再给她提点或可行或不可行的建议。

怒吼可以不听,但建议得听,万一是可行性的建议呢?

点了语音转文字,也许是王娅洁现在情绪太过激动,语序颠三倒四,总之翻译得并不好,陶酌没太看明白王娅洁的意思。

摸了摸自己的羽绒服口袋,只有一条猫条,没有她想要找的耳机。陶酌又低头在自己的帆布包李翻找,也没有耳机,估计是没带出来。

只能贴着耳朵听了。

内心被忧虑占据,陶酌没注意自己此时是扬声器播放,戳开了语音条,刚要放在耳边,王娅洁的怒吼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厢,把前排认真开车的张哥都险些吓了一跳。

“陶酌!!!完蛋了,要死丢丢了!那个女人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,要不你……”

陶酌手忙脚乱,慌里慌张地按掉了语音。

手机音量太响,加上王娅洁的普通实在太标准了,谢临瑾听得一清二楚,他问:“什么完蛋了?”

太尴尬了,又是个不好解释的事情,陶酌只好尴尬地嘿嘿一笑,试图应付过去。

低头戳着手机屏幕,陶酌打字解释自己没有耳机,现在不方便听语音。

王娅洁很快发来文字,她让陶酌在外面找个酒店凑合一下吧,费用她出。

是个解决办法,陶酌采纳了她的建议,但这事归根结底不是王娅洁的错,费用方面,陶酌表示自己负责。

回复完消息,抬起头,发现谢临瑾正偏头疑惑地看着她,“哪个女人不会放过你?”

王娅洁口中的那个女人就是宿管阿姨,她的威名令无数音乐学院学子闻风丧胆。

其实晚归不是件大事,宿管阿姨们基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不会登记。

但偏偏陶酌住的这栋楼,宿管阿姨出了名的一板一眼,平等地不放过每一个不守校规的学生。不对,守校规的她也不放过。只要行为举止稍不符合她心中的好学生标准,每个她都呛上两句。

音乐学院最为神秘的不是那些恐怖的校园传说,而是——宿管阿姨心中的好学生标准到底是什么?

在她手下因被记晚归、使用违规电器的学生数量多到可以出本书了。

被记过是小事,因此丢了评优评先的资格才是大事。

上次陶酌踩点进寝室,都免不了一顿奚落,至于这一次,陶酌都可以预想到宿管阿姨叉着腰,大发雷霆的样子。

想想就恐怖。

想到这,陶酌就害怕地抖了一抖,她宁愿花钱住在卫生条件堪忧酒店,也不想回去面对宿管阿姨狗血淋头的责骂,更不想寝室各位因此丢了评优评先的资格。

解释起来好麻烦,也不知从哪开始解释,陶酌想了想,随后胡诌:“没什么,就是一个老师,布置的作业有点难。”

谢临瑾也体会过那种被老师支配的恐惧,知趣地没有再问。

斟酌了一会,刚要开口安慰她,瞥到她的手机界面好像是在订酒店。

订酒店?她不是要回寝室吗?

陶酌翻了几家酒店,看了评论区的图片,感觉卫生质量堪忧,虽然她没有洁癖,但没人会不喜欢住干净舒适的酒店。

又看了几家,也不是很满意。

低头久了,脖子有些酸,陶酌仰着头揉脖子,余光瞥到谢临瑾在看自己的手机屏幕。

陶酌将屏幕熄屏,怪他,“别偷看啊!”

反正偷看已经被抓,谢临瑾大喇喇地坐着,眼神坦荡荡,丝毫没有被抓后的尴尬不适,“寝室进不去?”

除了这个原因,谢临瑾想不到她为什么放着寝室不住要去住酒店。

还没等陶酌解释,张哥已经反应过来背后缘由,一边开车一边向后排道歉,“小姐,对不起,是不是害你没赶上宿舍门禁?”

没有体制内学校的就读经历,也没有住校经历,“宿舍门禁”四个字对谢临瑾来说,是个新鲜的词汇。

“门禁?”谢临瑾扭头,眼神似乎在问她是否是张哥说的那样。

陶酌只好点点头。

张哥到现在还是以为陶酌是谢临瑾的女友。

虽然谢临瑾不是个会为难人的雇主,陶酌看起来也很好说话,但谢临瑾开的工资高,也不是个麻烦爱挑刺的老板,张哥很珍惜这份工作,不想因此给老板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。

错已经犯了,后悔无用,只能尽量弥补过失。张哥提出他来承担陶酌的酒店费用。

陶酌肯定不肯,两个人推三阻四,争执不下,最后还是谢临瑾出声打断他们,拍板做了最后的决定:“去拥翠湾。”

张哥应了一声,在前面路口调头。

跨年夜至少还有谢凭瑶在,今天……孤男寡女共处一室,虽然他的房子有960平,但陶酌还是觉得这并不是个妥当的解决办法。

犹犹豫豫着要开口,甫一抬头,陶酌就跌进了谢临瑾那双像黑曜石一般浓黑透亮的眸子里。

打好的腹稿全然没了用武之地。

望着那双波光脉脉的眼睛,陶酌觉得自己心里原本坚定的某些意志,好像渐渐松动。

不该这样的,她试图抓住点什么,最后只有一片虚无。

谢临瑾看她扭扭捏捏,始终不开口的样子,率先开了口:“跟我回去?”

他的声音低沉,一字一字落在陶酌的心上,就像充满诱惑力的塞壬的歌声。

拒绝的话早就到了嘴边,偏偏听着谢临瑾的这一句,陶酌的意志彻底挣脱了她的掌控,她遵从内心点了点头。

车子停在地库,临下车前,张哥又道歉了一遍,陶酌和谢临瑾都说没关系,他才放心下班。

第三次来拥翠湾,陶酌已经对从地库到28楼谢临瑾的家这段路熟稔于心。她没有像之前两次那样,小碎步紧紧跟着谢临瑾,生怕自己在偌大的地库里迷路。

陶酌隔着五六米远,不疾不徐地走着。

谢临瑾没有听到陶酌的脚步声,以为她没跟上,回头去寻,发现她隔着几米远,在后面缓缓走着。

谢临瑾反思了一下,可能是自己走太快了,于是放缓步子,等陶酌跟上来。

陶酌发现他的速度慢了下来,之后更是索性站在原地,回头定定地看着她,等待的意味显而易见。

三步并作两步,陶酌小跑到谢临瑾身边。

谢临瑾配合她的步子往前走。

到了家中,之前见过的那只橘猫“喵喵”地跑到谢临瑾的脚边,在他的裤腿上蹭了两下。

谢临瑾弯腰抱起猫,给陶酌介绍:“我的猫。”

陶酌眨着眼睛,等他介绍橘猫的名字。谢临瑾像是没接收到她的意思,抱着猫往客厅走。

没了?

陶酌挺喜欢猫的,音乐学院有好几只猫学姐、猫学长,她经常会拿猫条去喂它们。

“它叫什么?”陶酌问。

谢临瑾坐在沙发上撸猫,听见陶酌的问题,淡淡地扫了她一眼,给出了一个令她意想不到的答案:“……就叫猫。”

陶酌的表情管理险些失控。

学校的猫学姐、猫学长们都有专属名字,谢临瑾的猫竟然没有名字。

陶酌劝他:“你这是不是太随便了……”

谢临瑾点点头,像是认同她的话。

他但凡能想出什么合适的名字,也不至于一直管它叫“猫”。这个取名的权利,谢临瑾慷慨地让给了陶酌,“你给它取?”

陶酌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,“……我吗?”

取名这种事,不该主人来做吗?

谢临瑾笃定地点点头,陶酌认真地思考起来。

“它是妹妹还是弟弟?”

谢临瑾觉得陶酌关于性别的这个问法有点可爱,忍不住笑了,“弟弟。”

陶酌看着窝在谢临瑾身边的小猫,她也没有什么好主意。

“那还是就叫……猫吧。”

“要跟它玩一会吗?”谢临瑾问。

陶酌摸了摸口袋,里面正好有根猫条,猫条是她买来喂学校的流浪猫的,每次出门前都会揣一根。

撕开包装,陶酌向橘猫晃了晃猫条,窝在谢临瑾身边的小猫始终没理她,紧紧挨着谢临瑾,一动不动,后面更是直接扭头看向窗外。

跟主人一个样,甚至青出于蓝。

谢临瑾接过猫条去喂它,橘猫这回有反应了,看了一眼猫条,舔了一口,傲娇地扭开了头。

它在拒绝。

陶酌有些挫败。

谢临瑾安慰她:“是它吃不来细糠。”

陶酌笑笑,算是回应他的安慰,她明白谢临瑾只是在哄她。

陶酌的肚子在这时响起不合时宜的咕叫。

晚饭只吃了一块面包和半个红薯,陶酌的胃口大,这点东西根本不够填饱她的肚子。

听到声响,沙发上的一人一猫看向她。

谢临瑾轻轻点了一下橘猫的脑袋,脱下西装外套,将衬衫的袖子挽至小臂处,步履悠悠地往厨房走。

一边走一边问陶酌:“想吃什么?”

这是要给她做饭的意思吗?

这是陶酌今晚第二次感到受宠若惊。

陶酌还没从夹杂着不安的高兴情绪里回过神,谢临瑾已经替她做了决定:“番茄鸡蛋面?”

他记得跨年夜那天,陶酌在朋友圈发过一张在食堂吃的番茄鸡蛋面的照片,配的文案怪可怜的——“凄凄惨惨戚戚。”

陶酌不挑食,强烈的饥饿感让她听见“番茄鸡蛋面”五个字,就忍不住分泌唾液,她咽了咽口水,答道:“好啊。”

谢临瑾很快做好面端出来,陶酌看着餐桌上那碗色香味俱全的夜宵,满足之余,更多的是震惊。她以为谢临瑾会是个从未踏足厨房的矜贵少爷,没想到竟然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,有钱还有长相的高质量男人。

这辈子能跟这种男人亲一次嘴,陶酌觉得自己值了。

陶酌按着自己一贯的速度吃面,才吃了两口,耳边响起谢临瑾的嘱咐:“吃慢点。”

陶酌觉得他说这话时颇有一种高中教导主任的语气,不过他和教导主任还是不同的。教导主任是个秃头又顶着个大肚腩,还充满爹味好为人师的中年男人,谢临瑾却是个年轻帅气的多金男人。就凭他这张挑不出瑕疵的脸,他说什么都是对的。

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,陶酌一边嚼着一边在内心鄙夷自己这种三观跟着五官走的行为。

谢临瑾没有吃夜宵的习惯,只做了一碗,看见陶酌听话地放慢了速度,谢临瑾满意地点点头,转身去沙发上拿着逗猫棒陪橘猫玩。

谢临瑾的房子是横厅的户型,陶酌一抬头就能看见在沙发上跟小猫玩耍的谢临瑾。

陶酌一直有个疑惑,看谢临瑾现在心情不错,她便壮着胆子问了出来。

“为什么会养橘猫?”

她以为有钱人家会更钟爱品种猫。

谢临瑾低头逗猫,回答得言简意赅,“路边捡的。”

刚回国倒时差的那段时间,谢临瑾晚上睡不着,就出去跑步,在一处灌木丛前,听到似有若无的猫叫。他没多想。

跑第二圈时,那阵猫叫又出现了。

谢临瑾不喜欢动物,转身想去喊保安过来找猫,结果橘猫自己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,窝在谢临瑾的脚边冲他喵喵叫。

谢临瑾也不知道自己那天抽的什么疯,看橘猫小小的一只,以为是和猫妈妈走丢了,就陪着它在原地等了两个多小时。等到天都微微亮了,路上甚至都有保姆出来遛狗,猫妈妈也没有出现。

熬了一晚上,困意袭来,谢临瑾打算给回去物业管家打个电话,让他们接手橘猫。才走出去两步,身后的橘猫又突然叫了起来,谢临瑾置若罔闻,继续往前走,又走了几步,心中不忍,又折回来抱着猫走了。

陶酌看了一眼橘猫,小家伙的运气真不错,往后喵生都是大富大贵。

吃过夜宵,两人各自回房洗漱睡觉。

回房前,陶酌看了一眼沙发。

上次接吻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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