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顾水丽，”王蕊婷说,“她说顾鲤会打人，让我们别跟她玩。她还给了我们糖，让我们把马妮妮叫过去，让马妮妮跟我们一起玩。”
听着没毛病。
李红英看着顾鲤：“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孽。”
那几天，顾水丽天天顶着肿胀的脸在院子里转悠，好些人瞧见她的脸，纷纷发问，顾水丽解释来解释去，顾鲤打人的事迹就在院里传开了。
当然……
她把自己的做法虚化到最小，还说自己不是故意的，把顾鲤那一巴掌的杀伤力放到最大，导致院里的人都认为顾鲤就不是个好孩子。
每次看见她，都要以长辈的姿态教训她几句。
顾鲤当时才知道那顾水丽确实是躲着她，但也没少在背后糟蹋她的名声，导致某些只在乎那一巴掌的人，总是揪着顾鲤不依不饶。
比如李红英。
“瞧阿姨这样，”顾鲤说,“我还以为是一个像徐老师那样优秀的人，凡事都有自己的思考，不会单听一个小孩的话就断定另外一个小孩的人品。
那菜市场里有那么多人看着，我确实是打了她一巴掌，可如果不该打，我也不会打。”
“阿姨但凡去市场里问问,也不至于揪着我说是我作的孽,也不至于是非不分。”
“还是徐老师值得尊敬。”
李红英：“……”
是非不分。
她不值得尊敬。
她又不是老师她要什么尊……想到此处，李红英忽然打断想法，她要尊敬的，即便她不是老师，也得是个体面人。
她冷哼一声：“就你那嘴皮子爽利。”
“阿姨，”顾鲤说，“要是阿姨的脾气能和阿姨的脸一样漂亮就好了，那么漂亮，可惜总是不听人解释……”
李红英：“……”
漂亮。
她到院里几年，还头一次有人夸她好看。大人会骗，但是孩子的嘴多少要实诚些。
她道：“行了行了。”
说完，红着脸拉着吴霞立即回去了。
马妮妮抱住顾鲤：“呜呜,顾鲤，以后上学，你可要等我啊。”
顾鲤：“等，一定等。”
两人牵着手出来，却见顾水丽粘着沈云川，跟一堆男孩在那儿玩。
起先沈云川不想带她玩儿，但见她经常凑过来，一口一个云川哥哥，软软糯糯的，他也就带着她玩了。
隔着老远，沈云川看见了顾鲤。
于是他便看向顾水丽，不满道：“你去找她们玩。”
顾水丽：“不去。”
“我们都是男生，你怎么好意思一直跟着我们？”
好几次，好几个小伙伴嘲笑他说顾水丽是他的小媳妇，烦得他想当场挖地洞逃走，他根本不喜欢顾水丽。
顾水丽哑然道：“怎么不可以？几个孩子讲究这些干什么？”
沈云川：“……”
好烦。
……
到了晚饭时刻，周妍纭和许明耀都没回家。
于是顾鲤和许劲深便先吃饭。吃着饭，许劲深不停地夸顾鲤聪明，说她一道错题都没有。
“后天才开学，”许劲深说，“我给你写了几道题，勾了几段话出来。你把题写完，那几段话抄一遍。”
顾鲤：“……”
始终……
很难言。
顾鲤：“我给你写一道，
你今晚要是算出来，那我……就把你布置的作业写了。”
许劲深挑眉：“……”
小学的题？
他点点头。
吃完饭，两人将饭桌收拾干净，按着桌子就开始出题。
眼瞧着顾鲤捏着笔，按着纸，写得有模有样的，许劲深不由得走过去，弯腰凑过去看。
他的气息碰到她耳朵，温热，痒痒的。
顾鲤抬头：“你站直了。”
许劲深：“你叫我什么？”
顾鲤：“祖宗。”
许劲深：“……”
他缓缓站直，嘴上嘟囔着,视线却没离开过纸张，看着那些熟悉的符号，他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。
他问：“你怎么会这个？”
“喔，”顾鲤胡诌，“我们村里有很多知青，他们会写这个，我在他们的书上见过。”
两道题写完，顾鲤把笔和纸都递给许劲深：“解吧，你今晚只要解出来，你出的作业有多少我写多少。”
许劲深：“真？”
“保真。”
随后，许劲深按着题写，顾鲤坐在屋里看小人书。
书是许劲深这些年攒的，堆叠起来,可以到成人的膝盖头，是顾鲤打发时间的好东西。
一个小时过去……
许劲深还没解出来。
与此同时，周妍纭和许明耀都回来了。吃了饭，俩人也就凑在桌边，许明耀戴着眼镜看报纸，周妍纭坐在一旁看顾鲤和许劲深。
瞧许劲深写来写去，闷声不抬头，周妍纭：“劲深写的是什么题？”
许劲深：“数学。”
周妍纭：“要是写不出来,让你爸给你看看。”
许劲深：“我自己写。”皱眉看着公式，他又继续道：“是顾鲤给我的题。”
顾鲤又解释一遍：“我们村里的知青教我的。”
周妍纭惊讶道：“你会？”
“不会，”顾鲤摇头，“我不会写，但我把它记住了,偶尔拿出来唬人。”
周妍纭笑着拍拍她的头。自从菜市场那事以后，好些人一遇到她就说顾鲤的事，说她以后很难管，说她这不好那不好。
可只有她自己知道，这丫头如何，她绝对不是他们口中那种不服管教的孩子，相反，她很好管，且很贴心。
再者……
对于玩伴，劲深从小就挑剔。能和他玩到一起，说明两个人有共同点。
许久后，敲门声响起。
顾鲤跑去开门。
来人是赵润娟。
顾鲤：“婶婶。”
“欸。”
回了声，赵润娟便急匆匆地往屋里走，扫了眼，定位到周妍纭的位置后，赶忙朝她走过去。
周妍纭：“怎么了？急匆匆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