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值夏日,院子里的蝉鸣声此起彼伏。
春兰进房间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,连脚步都轻了不少。
她透过若隐若现的屏风,看向窗前的少女——
眉如远山含黛,轻轻一挑便能勾出最动人的风情,肌肤更是白皙如雪,透着淡淡红晕,像是……像是春日里的桃花,娇嫩得令人心颤。
春兰虽没读过多少书,却也知道,自家小姐这般长相,哪怕放眼整个京城,也难寻出几个。
“小姐,罗裳阁新送来了一批料子,如今正在院里候着呢。”她回过神,垂着头小声开口。
姜窈听见动静,回头便看见了鹌鹑模样的春兰,不由得叹了口气。
三天了。
她已经穿过来三天了,才勉强接受自己穿书了的事实。
姜府的二小姐姜窈,原书里下场凄惨的炮灰女配。
“阿姐已经挑过了?”姜窈轻声问道,语气里带了点试探。
春兰心中道一句“果然”,小姐还是事事都要与大姑娘比。
她跪在地上,小声回答:“今日这料子进了府,按照规矩就先进了主院里……”
“不过大姑娘一样也没选,叫人原封不动送了过来……”
从前各种衣裳料子,哪次不是先进了小姐的院里,先供小姐挑选?
只是如今大姑娘与晋王爷定下了婚约,便是未来的王妃,府中自然要事事紧着大姑娘。
依照从前小姐掐尖要强的性格,定是要发几日脾气的。
姜窈瞧见春兰下跪,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扶,手伸到半空中察觉不对,又缩了回来。
幸好春兰一直低着头,没有瞧见这一幕。
“起来吧,阿姐婚期已定,自然要紧着她,”姜窈淡淡开口。
春兰闻言有些惊讶,她家小姐何时这般体贴人了?
“叫他们先下去吧,我今日没兴致。”
姜窈的脸色还有些苍白,轻咳了两声。
春兰以为她还在与老爷置气,忍不住劝道:“小姐何必同老爷置气,姜府里人人都知道,您才是老爷最宠爱的那个,您大病初愈,莫要因这些小事再气坏了身子。”
五天前小姐跟老爷大吵了一架,这事被捅到了老夫人那,被罚着跪了几个时辰的祠堂。
原主也是个硬气的,一声不吭跪完了全程,回来当晚就发起了高热。
姜窈一怔,话里有些犹豫,“若是父亲依了我,我何必与他置气?”
原书毕竟是以女主的视角写的,关于原主,大都是一笔带过。
姜窈摸不准原主的性子,只好凭猜测回答。
春兰没什么反应,又宽慰了一句,“老爷自是心疼您的,只是这几日他不在府中,等他回来了,您还是家中最受宠的姑娘。”
“虽然老爷没松口将这门亲事给您,但是您的亲事老爷也是十分上心的。”
姜窈微微一怔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。
原主跟父亲置气是想将这门亲事揽到自己头上?
她冲着春兰摆摆手,“知道了,你先下去吧。”
春兰微微颔首,恭敬道:“那小姐您先歇息,奴婢先行告退。”
说罢,她缓缓转身,轻手轻脚地朝门口走去,唯恐打扰到姜窈。
大夫曾说小姐能退烧已是万幸,如今正要好好休息。
不过,春兰在心中暗想,小姐从前性子稍显急躁,常因一些琐事与人争执,可如今,她的脾气竟变得温和了许多。
院里的人都说小姐这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,心境也随之改变了。
房中只剩下姜窈自己,她轻轻抬起纤细的手臂,在眼前轻轻晃了晃。
手腕上的玉镯随着她的动作,发出清脆的声音。
姜窈慢慢起身,行至梳妆台前坐下。
铜镜中映出她的面容。
姜窈生得一副好模样,又因大病初愈添了几分柔弱。
任谁看了都是一朵娇生娇养的小白花。
不过可惜没长脑子。
晋王可是原书里的男主,她还想抢了这门亲?
姜窈伸手揉了揉额头,想到了原主最后的结局。
叹了口气,“她”日后还敢肖想摄政王呢。
春兰口中的大姑娘与晋王爷,便是这本书的男女主。
想起原书里的内容,姜窈不禁起了一头的黑线。
原书叫什么《逍遥王爷的心尖宠妃》,她本以为是一本小甜文,就这么稀里糊涂点了进来。
男主是个逍遥王爷,在一次偶遇之后对女主一见钟情,向皇兄求了圣旨赐婚。
女主起初对他并没什么印象。
也算是先婚后爱,确实挺甜的。
结果看着看着,皇帝重病在床,摄政王独揽朝政,男主被迫卷入了朝堂斗争,开始玩起了权谋,接着便是各种误会。
他觉着她对他只有疏离,她觉着他爱的另有其人。
后面竟是六百多章的“虐恋情深”。
本来上班就烦。
姜窈顿时没了看下去的欲望。
她几乎已经预示到了后文的走向,肯定是男主萧无衡将摄政王拉下了马,自己当上了皇帝。
然后中间再虐恋情深,男主追妻火葬场,接着真心告白,女主发现是从前自己错怪了男主,两人重归于好。
好一坨包着屎的巧克力。
姜窈看的直挠头,王宝钏睡了一晚发现自己掉野菜榜第二了。
最后估计又是男主遣散后宫,和女主达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HE结局。
气的姜窈半夜都在骂,结果再睁眼就穿进来了。
她穿的这个角色吧,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小。
正是姜盈庶出的妹妹,姜窈。
本朝律法有言,父子不得同朝为官,当初姜老爷子还在朝中任职,姜明籍若要入仕,便只能外放至地方。
他与发妻沈氏算是世家联姻,平时也算是相敬如宾。
在姜明籍外放之时,沈氏刚怀上姜盈,舟车劳顿恐对胎儿不利,便没有跟着去,只支了两个年轻的丫鬟跟在他身边。
若是姜明籍看上哪个了,等回来抬成妾室也就成了。
谁知在清石县时却发生了意外。
姜明籍在清石县做县令时,遇见了一位“真爱”,名为秋烟。
姜窈心里憋着一口气,果然无论古今,文人骨子里都爱救风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