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可怕了。你看。”
“这是哪家医院啊？”
午休时间结束，贺怡缓慢睁开眼，看到对面两个同事在小声聊天。
其中一个抬头对上她的视线，连忙问她：“你朋友在医院上班吧？快问问她听说没有。”
贺怡一脸懵地接过手机，屏幕里一个黑衣男人追着医生跑。病人四下逃窜，医生跑进诊室，黑衣人跟着进去。
画面尽头出现另一个医生，她走到那间诊室门口，突然停住步子站着没动。片刻后黑衣人走出来，看样子是想动手。
突然从对面的诊室里跑出来第三个医生将人拉走。黑衣人慢了一步，被挡在门外。视频里看不到最后黑衣人挥砍的那一下有没有伤到人。
贺怡呼吸急促，把手机丢开。刷地一下站起来，皱着眉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。
*
沈心姿右手伤的不深，但拿餐具这种稍微精细点的动作这几天是没法做了。更遑论给自己做饭吃。
她只能先点了份清淡的外卖，再从冰箱里拿出一颗苹果垫垫肚子。
正啃得起劲，手机突然振动，她用右手唯一幸存的大拇指解锁，按了免提。
“你有没有受伤？”贺怡语速又快又急。
沈心姿动作一顿，语气平淡：“一点小伤。”
“伤哪儿了？怎么不告诉我？”
“打字不方便。”
“你…”贺怡叹口气，接着说：“你人在哪？我马上过来。”
“已经到家了，阿姨晚点过来。别担心。”
“那我下班过来看你。”
挂完电话，沈心姿慢慢吃完苹果。
垃圾桶离她有段距离，果核被拿在左手，右手没法推轮椅。
她闭起一只眼瞄准，左手用力一抛，果核落在垃圾桶后面，滚了一圈。
她撇撇嘴，轻轻哼了一声。
手机又在响，这次打来的是沈世之。
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。
“妍妍，还在医院吗？有没有受伤？”沈世之声音发颤，似乎在竭力隐忍。
“哥，我没事。就是脚扭了一下。”沈心姿温声道。
“下次不要这么冲动。万一出了意外我…”沈世之突然顿住，换回惯有的语气：“在家吗？我来看看你。”
“在。”沈心姿还没说完，那头已经提前挂了电话。
过了大约半个小时，门铃响起。沈心姿推着轮椅过去开门，外面站着沈世之，一手提着外卖，一手提着保温桶。
沈心姿有点惊讶，从他的公司开车过来可不止半小时。
她歪头往后看了看发现没人，指着鞋柜让他先换拖鞋。
沈世之站着没动，视线落在她缠着纱布的右手上，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。
沈世之把她推到餐桌前，接着打开保温桶，饭菜的香气瞬间飘出来。
沈心姿闻了闻，是熟悉的味道：“你从家里来的？”
“我最近想吃家里的饭，让人送的。”沈世之把把筷子递给她。
“哦。”她应了一声，低头吃菜。
沈世之对家里的饭菜谈不上喜欢，她猜想多半是林惠担心他不好好照顾自己才特地叫人送的饭。
那家里应该不知情。
如果被沈一平知道，应该早就打电话训她了。连他会说什么，沈心姿都能想到。
早就叫你不要学医偏不听。
每天不知道瞎忙什么。也不知道关心下家里人。
弄成这个样子只会给陆仲廷添麻烦。
外卖进了沈世之的肚子。吃到最后有人敲门，沈心姿好奇地探头。
只看见助理杨冬推着一个电动轮椅。
沈心姿张了张嘴，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：“太夸张了吧？”
沈世之看她一眼，开口解释：“你的手不方便。”
她完全无力反驳。
楼上的卧室上不去，只能暂时住楼下的客房。
沈世之帮她铺好床，扶着她躺好，临走前还贴心地拉上窗帘，带上门。
屋子里静下来，她这时才发觉自己有点后怕。如果当时躲闪不及，还不知道会伤成什么样子。
*
陆仲廷刚忙完工作，回到车里。前排的助理陈耀转头看他一眼，又很快坐好。
市三医院的视频他看了，底下的评论说是心外科的诊室。他记得太太就是心外科医生。
可他拿不准老板对太太的态度。
要说上心，之前跟着老板出差，他帮忙买过几次包。但每次老板只交代买新款，看样子没问过太太的意见。
再说了，老板这个阶层，花钱也不一定代表多喜欢。
陆仲廷抬眸：“有话就说。”
陈耀点点头，忙不迭开口：“太太工作的医院今天发生了伤人事件。好像……就在太太的科室。”
陆仲廷划平板的指尖一顿，问道：“还有多少行程？”
陈耀打开笔记本，按重要程度给他汇报，简言之处理完所有事还需要四天。
“嗯。”陆仲廷颔首，拨了电话。
电话过了半分钟才被接起。
“喂。”沈心姿的声音懒懒的，带着一点鼻音。
陆仲廷微微皱眉，表情随即放松：“今天没上班？”
“下午休息。”
“听说你们医院出了事。”陆仲廷语气平稳，听不出情绪。
“嗯，有个医生手受伤了。”
“你呢？”
“我还好。”沈心姿答得很快。总觉得和他说自己受伤了有点求关注的意思。
“我两天之后回来。”
助理透过后视镜疑惑地瞟了一眼。
这到底是在乎还是不在乎？
“好，注意身体。”
两天过得很快，阿姨看沈心姿受伤，待的时间长一些。每天都是等她洗完澡才走。
沈心姿在家闲的无聊，不方便出门，也没法做别的事。只能看看电视和书。
陆仲廷搭红眼航班回来，到家已经很晚了。
客厅没开灯，不知道是不是沈心姿忘了。
他脱掉外套，走到二楼，卧室的门没关。缓步走进去，借着月光看清整洁的床铺，没有沈心姿的身影。
他一间间房找着，发觉整个二楼都没有人。
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慌乱。
她上次说的是“还好”，不是“没事”。难道伤得很严重住院了？
他快步走下楼，拖鞋踩在地上啪嗒响。人走到玄关停住步子。
他突然想到，自己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