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沙王虽自幼长在立阳殿,见萧逸宸的次数远远超过见生父越王的次数,可内外有别,加上萧逸宸性情淡漠,他从未与萧逸宸亲近过。
现在他却想与萧逸宸亲近些许。
至少能得到一次与他对弈的机会也行呀。
沈嫣看着长沙王盯着棋局的神色,了然勾唇。
她看着日头,便吩咐侍女收起棋局,对兰陵公主道:“要不我们玩会儿蹴鞠吧。”
话音刚落,外面便传来一道温雅的女声,“蹴鞠人多才有意思。”
沈嫣循声看过去,来人是尉迟良娣与邬良媛。
众人一番见礼后,尉迟良娣道:“沈奉仪勿怪,是我没有让下面的人通传。”
沈嫣只得不在意地微笑,看样子还是要有属于自己的心腹侍女。
“今日日头正好,良娣姐姐与良媛姐姐不来,我也要去请的。”
尉迟良娣:“那我们倒是想在一处了。”
邬良媛捂嘴笑了,“日头能不好吗?东宫从来没有一次来这么多客人。”
沈嫣眨眨眼,这话的意思是除了兰陵公主与长沙王,还有旁人来东宫了?
尉迟良娣拍了拍邬良媛的手,声音温和地对沈嫣道:“长公主来了,不知我等是否要去见礼?兰陵公主与长沙王也在,这事少不得要请教公主呢?”
原来是清河长公主来了,怪不得沈玉媗取消了今日的请安。
沈嫣心底有些不舒服,虽说她接近兰陵公主也有所求,但明晃晃将雷往兰陵公主身上打,她做不到。
沈嫣佯做一副亲切模样,“瞧我,昨日太子妃已经告诉我,今日母亲要来,说她来安排,我想着等她吩咐就好,便疏忽了。”
在场任何人都不可能拿这话去与沈玉媗对峙,即便是谁哪天说出来,沈玉媗也不会傻到否认此事。
毕竟沈嫣叫长公主一声母亲,长公主来东宫,于情于理,沈玉媗也要让沈嫣去见礼。
否则,沈府姐妹不和,长公主不慈的名声,东宫的其他嫔妾们很乐意为她们传播出去。
所以,沈嫣这番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。
邬良媛瞥了尉迟良娣一眼,“看吧,咱们倒是白替她操心,人家姐妹之间的悄悄话多着呢。”
尉迟良娣笑得温和,“是我多心了。”
沈嫣笑得比她们更温和,“良娣姐姐可不能这么说,您也是为我好,我都知道的。”
尉迟良娣笑了笑,“不说这些了,既然太子妃有安排,我等等着就是了,我们今日来,还有另一桩事。”
她挥手让身后的几位侍女上前。
沈嫣便看到几位侍女手中抱着的紫檀木箱盒。
尉迟良娣转向兰陵公主与长沙王,道:“今日得知兰陵公主与长沙王来东宫做客,一点薄礼,希望公主与殿下不要嫌弃。”
兰陵公主与长沙王谢过。
一番交谈后,兰陵公主让侍女去取蹴鞠,她已经迫不及待了。
“既然两位嫂子也来了,我们便分成两组,我与宇则只能算作一人。”
众人自然没有意见,可怎么分组,却意见不一。
沈嫣提议:“手心手背吧。”
长沙王疑惑:“这是什么?”
沈嫣伸出手心,“这是手心,”又伸出手背,“这是手背,我们一起喊手心手背,一起出手,一样的即为一对,如果两队人数不一样,就出到一样为止,公主与殿下有一人参与分组即可。”
其他人都觉得这方法新奇,便照着做。
几轮下来,组队成功。
兰陵公主、长沙王与尉迟良娣一组,沈嫣与邬良媛一组。
沈嫣并不太会蹴鞠,只是拿它打发时间而已,邬良媛见她动作不规范,皱起眉头,“沈奉仪不会?”
沈嫣点头,“是。”
邬良媛不敢置信,“那你还提议玩?”
沈嫣:“玩而已,又不是比赛。”
邬良媛翻白眼,将沈嫣推出些许,“别挡着我。”
沈嫣惊讶,不就是陪孩子玩嘛,要那么认真吗?
可显然,邬良媛与沈嫣不同,接下来,沈嫣就看见邬良媛以一敌三,大杀四方。
尉迟良娣很快跟不上节奏,在邬良媛又进了一球后,道:“休息吧。”
邬良媛意犹未尽地看向兰陵公主。
兰陵公主也累了,她的嬷嬷快步上前抱起她,“公主累了,奴婢需要为公主更衣。”
兰陵公主点头,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场上只余长沙王兴致勃勃。
可对上长沙王一人,邬良媛自觉以大欺小,便叹口气,“休息吧。”
长沙王失望地垂眸。
沈嫣捂嘴笑了,看样子,长沙王在立阳殿被拘束得厉害,东宫能留住他的人又多了一位。
兰陵公主被嬷嬷抱去了芍药轩。
沈嫣便让长沙王的侍女也带长沙王去更衣,自己则引着尉迟良娣与邬良媛去了她的起居室更衣。
众人更衣完毕,重新在凉亭落座,沈嫣让侍女端来一些瓜果甜点。
毕竟年龄存在差距,很快兰陵公主与长沙王便离开去芍药轩旁边的鱼池喂鱼了。
留下沈嫣与尉迟良娣、邬良媛。
三人有一阵短暂的沉默。
这阵沉默是由邬良媛打破的。
“东宫离立阳殿不远,长沙王却是第一次来东宫做客。”
这片刻的相处,足以让沈嫣初步了解邬良媛的性格,这话更是让她确定,邬良媛是心直口快之人。
果然,见沈嫣没有接话,邬良媛继续道:“你比你姐姐聪明多了,可惜你做再多,长沙王也只可能记在太子妃名下,你不过替人做嫁衣罢了。”
邬良媛直截了当地点破了一切。
沈嫣从不觉得东宫众人里没有一人看到破局之处,她只是惊讶邬良媛接下来的话。
“你那位姐姐不仅不会感激你,反而会卸磨杀驴。”
看样子,沈玉媗表里不一不仅没能瞒过皇后的慧眼,连东宫的嫔妾都没有瞒过。
真是皇帝新装版的温良贤淑。
沈嫣心中如此想,面上却是一副懵懂模样,“姐姐何出此言?长沙王来东宫是皇后娘娘的懿旨,怎么又记在我姐姐名下?这是……”
邬良媛不耐烦地打断她,“明人面前不说暗话,东宫无嗣原因在谁大家心知肚明,唯一的出路就是过继,人选非长沙王莫属,你亲近他,不就是想做他的嗣母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