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蝉躲在房门后头,没急着走出去,悄悄听着他们母子对话。
张妈妈严肃地说:“我记得小婵上学时,有一天曾打电话给我,闷闷不乐地说她做错了一件事,恐惹你生气,还再三托我一定要替她跟你传歉意,我当时正在打牌,安慰了她两句后就把这事忘了,现在想想,你们确实是从那时起就没怎么再联络。”
“这件事我也是忽然才想起来,现在告诉你就是让你明白,无论当初发生什么事,小婵是有心同你缓和关系的,是我没把你们小孩子闹矛盾当回事,又沉迷打牌忘在了脑后,无论当初发生什么事,你要是还觉得过不去就怪我这个妈妈好了。”
“小婵她家里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了,她妈妈已经没了,爸爸也是个没有良心的,嫁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不肯为她撑腰,她现在的处境已经够苦了,你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妈,还记得你小时候,秋阿姨也把你当自己儿子一样的疼,逢年过节没少给你送礼物,你就给我对小婵照顾点,别再记着那些小矛盾,对她上点心,她……”
桑蝉听到这里没敢再听下去,仓促的关上门,眼睛已然被泪水糊的睁不开。
跟下午在张景淮办公室为了博取他同情,所以拿捏着角度哭出来,做作的梨花带雨不同。
这时的她没有一滴泪不是从心里流出来,脸埋在枕头上,抽噎得呼吸都不顺畅了,却还是死死地紧咬着唇,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。
妈妈去世后,就再也没有人站在她的位置上替她想过。
所有人都希望她懂事,只有张妈妈帮她说了句公道话。
桑蝉第二天起床后的状态很差。
她昨晚哭了一个多小时,又撑着身子去冰箱拿冰敷眼睛。
折腾了许久,直到意识模糊才睡。
也没睡几个小时,又被噩梦惊醒,睁开眼看着窗外,硬生生熬到天亮。
张妈妈下楼时还提醒保姆做饭小声点,不准吵到她。
一抬头,桑蝉已经穿好衣服从房间走出来,笑着和她打招呼了。
“张妈妈,早。”
张妈妈也对她微笑:“你这孩子,起这么早干什么?怎么不多睡一会儿。”
桑蝉道:“我习惯早起。”
从她母亲去世起,她就有些精神衰弱,觉越来越浅,噩梦越来越多。
张妈妈握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:
“还是女孩子好,女孩子生活习惯就是不错,不像景淮那个臭小子,这时候估计还赖在床上睡懒觉。”
说着话,张景淮晨跑结束,一身轻便的运动装从别墅外推门进来。
见到餐桌上整齐坐着的两个女人,他微顿,开口打招呼。
“妈,小婵,早。”
张妈妈脸色不太自在,尴尬地低咳了声:“早。”
桑蝉比她更不自在,她也是昨晚才知道,原来三年前她那句别扭的道歉,张妈妈并没有传达到位。
所以当年就是她先打了他,然后他这个受害者,不仅没追究,反而先给她写了信道歉,而她又因为使小性子,干脆一句都没给他回复?
桑蝉已经不敢去想,现在的她在张景淮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。
也难怪挨打那件事在他心中一直没过去,让他记了那么多年。
张景淮目光看过来那一瞬间,她就低了头,连他主动打招呼都被忽视,忘了回复了。
张景淮静静瞥向她,察觉到她异常的沉默,不明白她又在闹什么别扭。